那名中年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窘迫，他沒想到墨染塵只一眼就把他的情況看得這麽透徹，更是一句話把他的希望給扼殺在搖籃裏。

他不過是女人玩得多了一點點，這幾年吃了一些丹藥以後雖然表面上看著神采奕奕，但是實際上早已是外強中幹的軀殼一具。

他早就聽說東方祈淵和墨染塵來自仙界大派，一直明裏暗裏找機會讓東方祈淵給他找些法子，只是他一直拿國事繁忙來推脫。今日難得一見墨染塵，他才會不顧丞相的顏面厚著臉皮來詢問。

也不只是他，朝中大多官員皆是如此。縱情聲樂，流連於煙花柳巷，靡靡之音響徹國都。

“不過……”墨染塵意味深長地拖了一個尾音。

一聽又轉機，那名男子臉上重新浮起欣喜的笑意。

墨染塵道：“這須臾片刻的事，你又何必拿命去搏？”

那名男子聽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，手中的杯子也被抖落在地上，他恨恨地指著墨染塵，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地說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墨染塵居然敢這麽說他！

雖然他在房中早就有些力不從心，持續的時間也不過片刻，但是被人這麽赤裸裸地說出來，還是感覺到了無盡的羞恥。

黑胖子感覺身旁的聲樂裏隱隱夾雜著他人的嗤笑聲，他好像被人脫光了一副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。

“呃……”黑胖子感覺自己的領口被人扯著，有些喘不過氣來。他認準了是墨染塵在背地裏給他使絆子，怒氣上升憋紅了臉。加上周圍絲毫不加掩飾的嘲笑聲，黑胖子忍無可忍，擼了袖子就是撲上去作勢要打墨染塵。

墨染塵整個人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，在黑胖子撲上來的瞬間整個人連同椅子往後退了幾步。倒不是他怕了黑胖子，而是他不想弄臟了自己。

“哼，山野村民，居然敢胡言亂語戲弄老夫，看老夫如何……”

腳下被自己剛剛的酒杯絆倒，黑胖子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要治挺挺地倒了下去，摔下去時候剛好磕到墨染塵面前的那張桌子，砰地一聲巨響，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。

墨染塵楞楞地杵在原地，千鈞一發間他原本想回去救黑胖子的，但是那一刻他好像被結界困在原地，根本無法動彈。

血色瞬間蔓延，精致的地毯迅速被血跡染得汙穢不堪。黑胖子居然就這麽斷了氣。

“啊”周圍的姑娘哪裏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，紛紛捂住臉驚叫著。

墨染塵看向主位高高在上的男子，他倨傲的神情，眼底一片冷漠，說出來的話也像帶了冰渣子：“晦氣，拖下去埋了。”

立刻有一群太監領著人把黑胖子的屍體用地毯那麽一裹，就扛著走了。

原來的地方又換了一塊新的地毯，大殿內也恢覆成原來的模樣，那幾個失聲亂叫的美女也沒了影子，大殿裏繼續玩樂，絲毫看不出剛剛才死過一個人的樣子。

他再次對東方祈淵神識傳音：“為什麽不讓我救他？”

後者淡淡道：“將死之人，何必去救？就如同大周國，早已是日落西山之相。”

“不要把自己的不作為和惡意的推波助瀾歸結為形勢所趨！”

墨染塵惡狠狠地撂下這句話後起身欲走，他不知道東方祈淵葫蘆裏賣著什麽藥，但是他知道這樣的場合根本就不適合他。

他可以很冷漠地殺死一只靈獸，然後剝下它們的皮毛保暖，挖出它們的肉來充饑，但是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人的生命就此離去。

他本可以救下黑胖子，以他的速度，區區一個凡人，還在他眼前，他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救下。

但是偏偏那個人卻不讓他救！

東方祈淵，你到底安了什麽心？

“報！”

門外跑來的侍衛不顧雪天路滑，一路跑，喘著大氣跑來，大喊著：“陛下不好啦，不好啦陛下……”

路過墨染塵的時候二人剛好撞了個滿懷，那名侍衛也顧不得疼痛，連滾帶爬地進了大殿。

東方祈淵身旁的大太監拂塵一掃，捏著細細的嗓子叫道：“大膽，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陛下在這好好的，居然敢口出狂言詛咒陛下不好了，該當何罪？”

那名侍衛瞪大了眼癱在地上，斷斷續續道：“百姓，造反啦！”

“啊！”滿座嘩然，全部的人都慌了手腳，求助般地看著高位上的男子，更有甚者，只是一聽到這句話就已經嚇得躲在桌子底下。

跟剛剛黑胖子的死引起的恐慌不同，墨染塵明顯感覺到大殿裏不同尋常的氣氛。

東方祈淵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，玩味地說道：“那些賤民，居然還能造反，不錯不錯！”

墨染塵確切地看著他的眼底還有一絲絲的讚許，難道他不知道戰爭只會帶來民不聊生嗎？還是說他早就已經下了決心要讓這裏變成人間煉獄？

他問道：“怎地，今日好端端地，百姓怎麽就造反了，夜幕之時朕不是還派你們到全城各地去燃放煙火普天同慶，他們不是應該感恩戴德麽？”

侍衛擡起冰冷的眸子，像是對著死屍一般冷漠地答道：“今年的冬期格外漫長，百姓們收成也不好，這些年來積累的病澇災害早就將百姓折磨得苦不堪言。今日本是年節，但是百姓們大多在饑寒交迫中煎熬，而皇宮內外燈火通明，煙火不斷，肉池酒林……這分明就是將皇族的奢侈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！”

此話一出，在座的各位頓時間火冒三丈，白白胖胖的尚書叉著腰走到那名侍衛面前呸了口唾沫：“賤民他們為我們賣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？還妄想造反，簡直是天方夜譚，也不看看這天下跟誰的姓！”

報信的侍衛眼底閃過一絲沈重的殺意，夾雜著撩燒他握緊手中的劍柄。“刷”地一下利劍出梢，那名尚書圓滾滾的腦袋已經在地上滾了兩圈，他的臉上還帶著上一刻蔑視的神情。

“啊！”又是 一陣驚叫，場上頓時間一片混亂。

那名侍衛從地上站起來，猩紅的眼底一片寒冷的殺意，他冷冷地說道：“狗皇帝，今日，就是你的死期！”

說著，他便揮舞著利劍刺向東方祈淵。東方祈淵即不後退也不閃躲，硬生生接下那一劍。

利劍刺穿他的胸口，殷紅的鮮血汩汩而出。

他的臉上帶著震驚的神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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